“男人迟钝”这话是不可信的。两个人相处日长, 一个人对另一个人的喜欢，可以从话语中掩饰、举止中隐藏，但很难让眼神说谎, 更难以控制人下意识的行动。
就算男人比女人粗枝大叶, 但那只是相处短暂时，两个人共处时间一长, 总能有所感知。
所以一个男人如果面对一个女人的体贴关心亲近而辩解说“我以为只是普通同事”, 那大概率是不可信的, 更大的可能，是他想要享受这种被追逐的感觉又不想承担责任。
去年拍摄电影期间，沈安成便慢慢感受到了沈暧对自己似有不同，有心观察之后, 便隐约有了猜测。
不过他肯定不是享受这种状态, 只是精力都在电影上，并没想过感情事，又见沈暧也若无其事状, 便假作不知, 一如既往地朋友相处。
直到那天车上谈心, 他没多想，顺手握了沈暧的手安慰。
沈暧却反射性挣扎了一下，神色由慌乱到镇定, 唯独没有羞涩。
这不像对心有好感的异性会做出的反应，除非他自作多情, 误会了她喜欢他。
但那天在沈暧家他又确定, 沈暧看自己的眼神可一点都不“清白”，他的确不是自恋。
沈暧听到沈安成的话，却诧异了, 她从没注意过这些：“我的心理？”
沈安成嗯了一声，目光转向她，眼神渐渐温柔，伸手覆上她的。
沈暧下意识抽走了自己的手，徒留他的手在虚空尴尬停留。
沈安成看着她，沈暧则诧异地看着两只错位的手。
这时，沈安成恢复了寻常神色，对她说：“你好像对异性亲密有排斥心理……”
沈安成的话没说话，停在虚空的手心塞进来一抹柔软。
剩下的话卡在喉间，这回换沈安成缓缓睁大了眼。
“不排斥……我……我撤回刚才的动作……”沈暧咬了咬唇，红着脸，抬眸望向他。
大概用尽了所有的勇气？沈安成看到她脸颊的飞红已经晕染进眼眸，湿润润的，强撑着不躲避他的视线，贴着他手心的温软在微微颤抖。
沈安成的确完全没料到，沈暧会突然朝他打来一个直球，毫无预兆，猝不及防。
但好像也不能怪她……是他想测她的反应，挑起这样一个头。
两人维持着这个手贴在一起的动作，互相对视着。
沈暧以为自己掩饰得很好，以为彼此是势均力敌的拉锯，实际她湿润的眼神早已泄露了一切。
爱慕、羞涩、忐忑、勇气、艰涩、迟疑、期待……
沈安成看着看着，渐渐被感染，嘴角勾起，指尖微一用力，握住了手心里的柔荑：“真的？”
手心里一颤，他看到沈暧长发下露出的脖子也红了，但她还是直直地坐在他边上，面对着他，试探性地说了一句：“是导演的话，不排斥。”
沈安成转回头笑了一下，提着包起身，顺带牵着她起来：“走了，登机了。”
在她慌忙起身后，自然而然松开了她。
沈暧背着包，小步追在他身后，满脸纠结，直到进了机舱坐到了座位上。
飞机起飞前，沈暧没忍住，探头去问隔壁的沈安成：“导演……你刚才……只是在测试我是否排斥异性吗？”
沈安成靠坐在舒适的座椅上，闻言侧头看过来，看到她满脸纠结，嘴角微不可查地翘起弧度，“嗯”了一声。
沈暧一下子失落地坐了回去，连以往的礼仪都忘了。
沈安成这个角度，只看到她不停地揉着那只牵过的手，他怀疑飞机落地时，这只手会破皮。
手倒是没破皮，就是沈暧整个人都闷闷不乐了，落地首都后，他走哪，她默默跟着，就是没心力说话，有气无力的。
“首都下了大雪。”沈安成带着她上了车，示意低头沉默的人往外看。
沈暧闻言，贴近车窗看出去，果然看到了雪白的世界，和路演的南方截然不同。
她的心情好了许多，趴在车窗上一路看着白雪皑皑，直到家。
沈安成下车帮她拿行李，与她告辞：“王一林的邀约你好好考虑一下，顺着你心意来，不必因为我是中间人而勉强。”
沈暧点点头，握着自己的行李箱拉杆，半张脸缩在羽绒服里，却没有迈步走。
沈安成扬眉：“还有什么事吗？”
沈暧抬头看过来，沈安成回以疑惑的眼神。
他听到她放弃似的，长长叹了一口气，松开行李箱跑到了边上花坛边，抓了两团雪又跑回来，在他车子的后盖上，堆了一个小雪人。
“前几年一直泡在南边影视城，这是我第一次看到这么大的雪。”她仰头笑着对他说，“送给导演，谢谢你送我回家。”
沈安成看向雪人，笑了笑，揉了揉她戴帽子的头：“上去吧。”
沈暧拉着行李箱一步三回头地上楼，看到沈安成一直站在那，直到她上了楼，才看到那辆有小雪人的